具性別角度領導力（Transformative Feminist Leadership）共學小組裡，一班P牌（新手）同行者正在分享，如何陪伴資助伙伴面對團隊的問題：「不要只著重工作、開會，更需要創造空間，有時可以一起聊天。」「玩樂，是否也是工具？」「腦袋太滿就是該放鬆的時間。」「先照顧自己，這不是自私，而是照顧好自己才有空間照顧別人。」

個人轉變帶動社會轉變

HER Fund在2019年開始提倡具性別角度領導力（TFL），設計和參與共學的Fongie解釋：「許多人把Feminist譯作女性主義，TFL確是以女性主義角度為核心來檢視問題，帶來更開放、更平等、互相尊重和沒有壓逼的社會，讓每個人都有力量憑藉自我轉變帶動社會改變。但我們通常譯作性/別角度，因為這不是男女之別，而是權力關係，不論是男女、父母子女、老師學生，更滲透至機構裡領導和被領導的關係。」

而TFL的理念約在2000年出現，原因正是全球婦女運動推動者所面對的困局。「儘管改變的藍圖如何美好，但推動者全部都身心疲累。即使目標一致，但人與人之間滿是爭拗。如果我們也無法活出改變，如何說服其他人這是可行的方向？」Phoebe說，身為HER Fund的長期支持者，她察覺這也是香港面對的問題，有推動者非常有心，但突然過勞離世。或是一人離開組織，整個組織的運作幾乎停擺。如何讓婦女運動可以持續，有力氣和生命力去帶來改變？「HER Fund雖說是撥款機構，但也是社區組織，跟資助伙伴關係密切。是否可將TFL的理念介紹給這些組織？但如何將外國理念在地化呢？」

因此Fongie、Phoebe，還有HER Fund項目經理Jade等，相信TFL理念的人組成核心小組，從2018年中開始探索和討論。2019年正式邀請10多個組織體驗，當中5個組織更參與了超過3年。Jade說：「因為TFL的理念，無論對我們還是對組織都是新的視角，當初一路開始一路探索。」

Fongie解釋：「從自我開始的Reconnection（重新連結），掌握到自己，才可以看到機構的問題。而回到機構又如何跟其他人Recommunication（重新溝通）？然後才是解決權力關係所帶來的問題。」Phoebe補充：「權力關係不一定是對立，可以互補而不是壓榨，更可以分享，甚至機構的服務對象也可以分享得到。在TFL工作坊裡，我們在安全、互信的空間裡討論大家面對的處境。」

第一階段的TFL工作坊歷時年半，Jade回憶參加者的轉變：「有參加者跟組織裡的『老鬼』相處不來，一言不合就吵起來。經過TFL的探索和練習，學會先把專注力放回自己身上，也學會新方法回應衝突。當然仍是有不合的時候，但抗壓力增加，人便不會這麼容易被情緒牽動。而關係是雙向的，『老鬼』態度漸漸也軟化起來。當然不是學會TFL就能解決所有問題，但更有空間看清自己和別人的需要和看法時，便不會只執著事情的對與錯，而是有共識地尋求解決方法。」

共學就是TFL的體現

2021年當TFL的工作坊進入第二階段時，他們加入共學的概念。 雖然許多參加者已經能夠把理念運用到工作之中，個人生活或跟其他人的關係也有改變。但她們認為參與人數太少，不夠力量把TFL的理念推動出去。Phoebe還說：「也不一定只有HER Fund才可以推動這理念。」

當新一批參加者參與TFL入門工作坊，從理念開始學起，同時間P牌同行者的共學小組亦正式展開，參加者包括上一批「畢業生」、但仍想深化TFL理念的人，以及Fongie、Phoebe， Jade等核心成員，以及對陪伴別人面對自己有經驗的人。而成立共學小組的目的，就是培養更多有能力推廣TFL的同路人，讓更多機構可以健康、持續地發展。

P牌同行者一邊深化學習TFL，另一邊已經需要進行實習，配對不同的TFL參與機構，陪伴機構以TFL角度看見問題，提升解決問題的能力。HER Fund還會為這些機構提供撥款，讓他們舉辦和參與TFL相關的活動，如團隊溝通、聚會、自我認識、靜觀等。

共學小組一個月辦一次聚會，Phoebe說：「同行者會分享陪伴組織時遇上的問題，如組織太過依賴同行者，大家會一起討論解決方法。」她相信不論是組織和同行者們如果都能夠深化TFL的理論，整體將得到更大的轉變。尤其同行者中不乏管理層，他們有全新視角看見和解決問題，對自己身處的機構或公司也有幫助。

這種共學方式，Fongie認為充份體現TFL的理念，她說：「不是有老師跟據指引來教導，而是大家一齊傾，將經驗分享，然後一起討論。每個人都會做主持，決定小組主題，並嘗試帶領，這已是一種分享權力的展現。」

HER Fund的TFL項目已舉辦5年，從理念、實踐、工具等知識都不斷地增加，所以推行時的做法時常都有修正。「根據當下處境和參加者需要調整，內容從不重覆。」Jade說這是HER Fund的特色：不斷從經驗裡學習和轉化，在具性別角度領導力中成長。

訪問及撰文：姚敏惠